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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无私的爱】伟大的母亲,教育出两位彪炳千秋的北宋巨子 二维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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谨按:
侯氏,北宋**理学家、教育家程颐、程颢兄弟二人的母亲。程颢与弟弟程颐并称“二程”,他们的学说后来为南宋朱熹继承发扬光大,影响中国文化近千年,世称“程朱学派”。中国文化史上**的“北宋五子”(周敦颐、邵雍、张载、程颢、程颐),二程占据两席。
本文节选翻译自程颐为母亲所写传记《上谷郡君家传》,读完之后不但令人掩卷沉思,更加可以明白——伟大儿子的身后,实来源于伟大的母教。
程颐《上谷郡君家传》(白话节译) 先母大人姓侯,太原盂县人。
母亲自幼聪悟过人,女工之类的事情无所不能。她喜好读书,博知古今。因此外公爱她胜过儿子。外公每次以政事考查母亲,她的回答都能契合外公心意。外公常叹道:“遗憾的是,你不是男子啊。”
母亲七八岁时,外公常教她古诗说:“女人不夜出,夜出秉明烛。”从此母亲日暮之后即不出门。我外婆一直有风厥疾病,经常夜里发作,而且长期不认识人。母亲经常连续几个晚上不睡,含着泪扶侍外婆。
母亲十九岁时嫁给了父亲。她服侍公婆以孝顺谨慎而著称,和父亲相敬如宾。她德容美好,内外亲戚无不敬爱。大家交游时来我家,往往不去游玩,而向母亲观摩、学习。父亲依赖母亲的持家内助,对她也更加敬重。但母亲总是谦逊自牧(自我修养),即使小事也从不专断,一定禀告父亲后才会去做。
母亲仁恕宽厚,抚爱其他庶子,和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。我堂叔很小就成了孤儿,母亲抚养照顾他,也如同自己的孩子。
母亲治家有方,不严厉但一切井然有序。她不喜欢鞭打奴婢,同时把小家奴视为自己的儿女。子女们有时呵斥小家奴,母亲总是训诫说:“贵贱虽然不同,但同样是人!”
道路上有被遗弃的小孩,母亲总是多次收养他们。曾经有个小商贩出门经商,家中妻子不幸去世,儿女投奔各家,唯有一个三岁的孩子没人要。母亲唯恐小孩必死,于是将其抱回家。当时家族人多,都不情愿,母亲于是另买粮食来喂养这个孩子。等他父亲回来时,感谢地说:“幸蒙您的收养得以保全孩子,我愿意把孩子送给您。”母亲却说:“我收养孩子本来就是想等你回来,并不是想要孩子。”母亲还喜欢制作药品,用来救济病者……
父亲凡是生气时,母亲总是为他宽解。唯独儿子们有过,母亲从不掩饰。她常说:“儿子之所以不成器,是因为母亲掩盖他的过错,致使父亲不知道。”母亲有六个儿子,活下来的只有两个(程颐、程颢)。她对儿子的慈爱可谓是无微不至,但在对他们的教育上,却一点也不懈怠。我们几岁时走路跌倒,家人们要扶抱,母亲却呵责我们说:“你们如果慢慢安稳走路,怎么会跌倒呢?”
吃饭的时候,母亲常让我们坐在她身边。我们曾经想吃一种“絮羹”的美食,母亲却喝止说:“从小就想着吃喝,长大了又会怎样?”母亲还教育我们虽然使令仆人,但不能恶言骂之。因此,我们兄弟俩一生在饮食衣服上从不选择,不会恶言骂人。这并非天性使然,实在是母亲的教育使然。
我们与人争论时,即使有道理但母亲也绝不支持我们,并说:“只担心你们不能忍受屈辱,不担心你们无法施展才能。”我们稍微大一点,母亲就常让我们跟随良师益友出游。虽然家中贫困,但招待客人(良师益友)必定欢喜置办。她教育女儿,则常以《女戒》教之……
母亲在家时常告诫家人说:“见人之善,如同自己之善,必定共与完成;见人之物,如同自己之物,必定更加爱惜。”
父亲卸任庐陵县尉后,寄居在历阳。恰逢叔父也卸任,因此居住在一起的人口很多。家中储备不足,全靠母亲辗转经营,才令生活不致困乏。父亲回来时见到母亲所为赞叹道:“真是转运使(官职)的良才啊!”母亲所居之处,邻里都喜欢找她办事,虽然辛苦但她从无怨言……
母亲安于贫穷简约的生活,日常衣服器用朴素节俭。她看到亲族之间相互攀比、崇尚奢华,视而不见。我小女儿几岁时忽然走失,奶妈们悲痛号泣,母亲却喝止她们说:“如果没丢,自然能找到。如果真丢了,你们这样有什么用呢?”
在庐陵时,公署里常闹怪事。有时家人说:“有东西在扇扇子。”母亲说:“热了而已。”又有人说:“有东西在击鼓。”母亲说:“有椎子吗?可以给他。”后来家人再也不敢说有怪事,而怪事也再也没有发生。
母亲善于知人、鉴人。曾经有个姜应明的神童,人人都慕名观摩。母亲说:“并非远大之器。”后来神童果然因犯罪而前途尽废。 我们兄弟小时候,母亲为了鼓励我们读书,便写道:“我爱惜勤奋读书的孩子。”又并排写了两行字,一行写“殿前及第程延寿”。程延寿是我哥哥小时候的名字。另一行写“处士”。等到后来我哥哥考中进士,我自己没有考中时(后果然被当时名家胡瑗称为“处士”),这才知道母亲在我们小时就知道我们的才能了。我们至今依然珍藏着母亲的手迹,让后世子孙知道她有着高明的鉴识力。
母亲读史书时,读到奸邪逆乱之事,常掩卷愤叹;读到忠孝节义之士,则钦慕不已。她曾经说唐太宗深得抵御戎狄之道,识虑高远,有英雄之气。她的弟弟也是当世名儒,才智甚高,但也经常自称不如姐姐。
母亲后来跟随父亲在岭南做官时,偶然露天乘凉休息,却不幸染上瘴疠(因瘴气而生病)。等到回北方时,却在路上病情加重。医生说可以治好,但母亲对他的两个儿子说:“这是骗你们的。”她临终前一天吩咐我说:“今天是寒食节,你替我祭祀父母,我明年不能再祭他们了。”
皇祐四年壬辰二月二十八日,母亲在江宁去世,享年四十九岁。朝廷最初封她为寿安县君,后追封为上谷郡君。 附:程颐《上谷郡君家传》原文
先妣夫人姓侯氏,太原盂县人,行第二。世为河东大姓。曾祖元,祖皓,当五代之乱,以武勇闻。刘氏偏据日,锡土于乌河川,以控寇盗,亡其爵位。父道济,始以儒学中科第,为润州丹徒县令,赠尚书比部员外郎。母福昌县太君刁氏。
夫人幼而聪悟过人,女功之事,无所不能,好读书史,博知古今。丹徒君爱之过于子,每以政事问之,所言雅合其意,常叹曰:“恨汝非男子。”七八岁时,常教以古诗曰:“女人不夜出,夜出秉明烛。”自是日暮则不复出房阁。刁夫人素有风厥之疾,多夜作,不知人者久之,夫人涕泣扶侍,常连夕不寐。
年十九,归于我公。事舅姑以孝谨称,与先公相待如宾客。德容之盛,内外亲戚无不敬爱。众人游观之所,往往舍所观而观夫人。先公赖其内助,礼敬尤至;而夫人谦顺自牧,虽小事未尝专,必禀而后行。仁恕宽厚,抚爱诸庶,不异己出。从叔幼孤,夫人存视,常均己子。治家有法,不严而整。不喜笞扑奴婢,视小臧获如儿女。诸子或加嗬责,必戒之曰:“贵贱虽殊,人则一也。汝如此大时,能为此事否?”道路遗弃小儿,屡收养之。
有小商,出未还而其妻死,儿女散,逐人去,惟幼者始三岁,人所不取,夫人惧其必死,使抱以归。时聚族甚众,人皆有不欲之色,乃别籴以食之。其父归,谢曰:“幸蒙收养,得全其生,愿以为献。”夫人曰:“我本以待汝归,非欲之也。”好为药饵,以济病者。大寒,有负炭而系者过门,家人欲呼之。夫人劝止曰:“慎勿为此,胜则贫者困矣。”
先公凡有所怒,必为之宽解,唯诸儿有过则不掩也。常曰:“子之所以不肖者,由母蔽其过而父不知也。”夫人男子六人,所存惟二,其爱慈可谓至矣,然于教之之道,不少假也。才数岁,行而或踣,家人走前扶抱,恐其惊啼,夫人未尝不嗬责曰:“汝若安徐,宁至踣乎?”
饮食常置之坐侧,尝食絮羹,皆叱止之,曰:“幼求称欲,长当如何?”虽使令辈,不得以恶言骂之。故颐兄弟平生于饮食衣服无所择,不能恶言骂人,非性然也,教之使然也。与人争忿,虽直不右,曰:“患其不能屈,不患其不能伸。”及稍长,常使从善师友游;虽居贫,或欲延客,则喜而为之具。其教女,常以曹大家《女戒》。
居常教告家人曰:“见人善,则当如己善,必共成之;视他物,当如己物,必加爱之。”先公罢尉庐陵,赴调,寓居历阳。会叔父亦解掾毗陵,聚口甚众,储备不足,夫人经营转易,得不困乏。先公归,问其所为,叹曰:“良转运使才也。”所居之处,邻妇里姥皆愿为之用,虽劳不怨。始寓丹阳,僦葛氏舍以居。守舍王氏翁姥庸狡,前后居者无不苦之。夫人待之有道,遂反柔良。及迁去,王姥涕恋不已。
夫人安于贫约,服用俭素,观亲族间纷华相尚,如无所见。少女方数岁,忽失所在,乳姥辈悲泣叫号。夫人骂止之,曰:“在当求得。苟亡失矣,汝如是,将何为?”在庐陵时,公宇多怪,家人告曰:“物弄扇。”夫人曰:“热尔。”又曰:“物击鼓。”夫人曰:“有椎乎?可与之。”后家人不敢复言怪,怪亦不复有,遂获安居。
夫人有知人之鉴。姜应明者,中神童第,人竞观之。夫人曰:“非远器也。”后果以罪废。颐兄弟幼时,夫人勉之读书,因书线贴上曰“我惜勤读书儿”,又并书二行:曰:“殿前及第程延寿”,先兄幼时名也;次曰“处士”。及先兄登第,颐以不才罢应科举,方知夫人知之于童稚中矣。宝藏手泽,使后世子孙知夫人之精鉴。
夫人好文,而不为辞章,见世之妇女以文章笔札传于人者,深以为非。平生所为诗,不过三、二篇,皆不存。独记在历阳时,先公觐亲河朔,夜闻鸣雁,尝为诗曰:“何处惊飞起?雍雍过草堂。早是愁无寐,忽闻意转伤。良人沙塞外,羁妾守空房。欲寄回文信,谁能付汝将?”读史,见奸邪逆乱之事,常掩卷愤叹;见忠孝节义之士,则钦慕不已。尝称唐太宗得御戎之道,其识虑高远,有英雄之气。夫人之弟可世称名儒,才智甚高,尝自谓不如夫人。
夫人自少多病,好方饵修养之术,甚得其效。从先公官岭外,偶迎凉露寝,遂中瘴疠。及北归,道中病革,召医视脉,曰可治。谓二子曰:“绐尔也。”未终前一日,命颐曰:“今日百五,为我祀父母,明年不复祀矣。”夫人以景德元年甲十月十三日,生于太原;皇祐四年壬辰二月二十八日,终于江宁,享年四十九。始封寿安县君,追封上谷郡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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养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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